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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握住冰凉的门把手,在上边不急不缓敲击,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,面上还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语气却像是浸泡在蒸腾的水里,温温和和。
“你饿了吗,出来吃个饭?”
还带着商量的意味。
小孩很快回了句“不饿”。
他有些无奈地站在房门口,觉得自己像个正在哄自家不愿吃饭的孩子家长,偏偏态度还不能强硬,就怕孩子跟自己翻脸。
蒋舸在屋内踱着步,眉宇间沾上极冷的戾气,眼眸深邃。
屋外偶尔传来轻轻的叩门声,在第一次问话碰壁以后再也没有下一次询问,只是时不时敲敲门,算是给双方留有几分余地。
他一开始还会猜想外面的人大概是随和又讲理的,到后来只想着要是把空调遥控板砸到门上让对方安静一会儿,那人会不会生气。
但他到底没对遥控板下手,只是随手捞起软绵绵的枕头砸过去。棉花打在门板上,外面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。
“嫌我烦啊?”
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,反而比先前机械化的语句更加鲜活,跟硬憋着笑似的。
蒋舸没落下风:“你不觉得你很烦吗?”
“自言自语是有点烦。”周壑之忽略掉蒋舸口中的不耐烦,“你跟我聊聊天,聊习惯就不嫌烦了。”
小孩噤了声。
他等了一会儿,过了半晌才等到闷闷的回答,里面的人说“好啊”。
说是聊天其实也没聊什么,他们之间一问一答,氛围和谐得像相亲现场。
还是两个不情不愿被迫相亲的人,所以有问必答,但能含糊过去的就含糊过去。
蒋舸被这荒唐的想法逗笑,他扬起嘴角,只是自己都没发觉。
他蹦跳着去桌上翻出纸笔,写上自己的号后从门缝里塞出去,清清嗓子:“我渴了,还想跟我聊天就加我好友。”
周壑之:“出来喝口水。”
他打开手机摄像头,对着自己肿起的眼睛照了照,偶像包袱瞬间由心而生,断然拒绝:“丑死了,我渴死也不出来。”
“……”
原来这小孩这么要面子的吗。他揉揉蹲得酸痛的腿,去厅里倒上一杯水放在门前,有节奏地敲了敲门:“不看你,开门拿水。”
门很快拉开一个小缝,一只眼往外看了看,四处打量的眼神像是某只刚走出温暖的窝的懵懂小动物。
他隔夜里才和他妈妈蒋璨吵完架,被钟磬领到家后一个人在房里哭上一整晚,眼睛红肿再加上中度近视,他看人只能看清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。
周壑之就站在走廊上,看着一只手飞快地伸出来,拿起水杯后又缩了回去。紧接着他学着周壑之的节奏敲击门板,小少爷理直气壮:“我饿了。”
“吃点什么?”周壑之站起身。
“都行。”
他往冰箱里翻找了一会儿,又在手机上搜出食谱,打算跟着教程煮碗番茄牛腩面。
煮碗面的难度自然不大,只是刀工不太熟悉,切牛肉的时候刀锋划过指头留下一条血印。
暮色一寸一寸压下来,远方路灯映着晚霞,落日沉进地平线。楼下的杂货店开始放歌,是一首很经典的粤语老歌,音响效果出乎意料的好,他用手撑着窗沿听完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。
直到眼里的光忽然暗下去,他眨眨酸胀的眼睛,恍惚间意识到天黑了。
拉开房门的时候周壑之已经走了,厅里安安静静,钟磬还没回来。他没开灯,寻着味从厨房里端出那碗快凉掉的面。
面条坨了,软软塌塌地粘在一起,碗里的汤去了大半,卖相并不好看。
还放了香菜。
他习惯性地想把整碗面倒掉,拉开灯后拿着瓷碗走到垃圾桶旁,桶子里是被扔下的带血的餐巾纸,蒋舸犹豫一会儿还是把面端了回去,香菜被仔仔细细地挑出来,他就着水吃完了整碗面。
吃完才想起拍照。
蒋舸有些懊悔,他解开手机密码,和盛意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天凌晨对方发来的一句“蒋哥生日快乐”和一套全科五三订单截图,特意标注这是他今年的生日礼物。
他划过那张照片,点开相机把面前的空碗拍了过去。
聊天框上一直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,内容被盛意删删改改,最后咬咬牙发了出去。
“蒋哥你这是打算去天桥乞讨?”
“这是碗面。”对面沉默良久才回复,很快补上一句,“你蒋哥生日当天有人给他做了碗面,懂吗。”
盛意很给面子地捧了几句,恰恰这些话让蒋舸极其受用,尽管他自己都没弄清为什么会因为一碗面条欣喜。
想不通就不想了。
蒋少爷极其随意地放弃了思考。
虽然明面上没说,但盛意显然曲解了蒋舸的意思,按着他的思路捋一遍后满满心酸。
雷厉风行的蒋女士独身把蒋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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